蔡氏族人诗文摘选
一、古代族人诗文
（一） 蔡襄诗文选录
四贤一不肖诗
（附白话文注释）
咏范希文
中朝鸾鹤何仪仪，　　在朝中，你竟有鸾鹤那样出众威仪，
慷慨大体能者谁。　　慷慨大度的胸怀，能与你相比的还有谁？
之人起家用儒业，　　攻读诗书的艰辛，使你走上了成长的道路，
驰骋古今无所遗。　　涉猎古今典籍，你已无所漏遗。
当年得从谏官列，　　当上谏官，就在那一年起，
天庭一露胸中奇。　　在朝中，你显露的才能是那样出奇。
矢身受责甘如荠，　　自身意志坚定，纵使受责也甘如食荠。
沃然华实相葳蕤。　　肥厚绿叶上的硕果啊，你的业绩是那样繁茂葳蕤！
汉文不见贾生久，　　皇帝思念你，也象汉文帝久不见贾谊一样，
诏书晓落东南涯。　　召你回京的诏书，天一早就送到睦州这东南一涯。
归来俯首文石陛，　　俯伏在丹墀下，你一回京就向皇帝述职，
尹以京兆天子毗。　　受知开封府，任职于天下的邻毗。
名都翼翼郡国首，　　繁华的大宋京都，名列州郡第一，
里区百万多占辞。　　如何治理？辖区的百万人民多有猜测的言辞。
豪宗贵倖矜意气，　　因为骄横的豪强和亲贵，大多目无法纪，
半言半者承其颐。　　人们说历任长官，多半要顺迎他们的脸颐。
昂昂孤立中不倚，　　孤身昂然站立，你却偏不肯依附。
传经决讼无牵羁。　　照儒经教化，依法断案，你决不被他们绊羁。
老奸黠吏束其手，　　权奸和猾吏，在你面前束手无策，
众口和附歌且怡。　　百姓拥护你，是那样且歌且舞欢乐怡怡。
日朝黄幄迩天问，　　每日上朝，你回答皇帝的询问是那样详尽周密，
帝前大画当今宜。　　撰文陈述，奏疏列举，对时政时弊还用密函呈达，
此举多秘世莫知。　　事涉改革机密，世人不得而知。
传者籍籍十得一，　　议论纷纷，也只有猜对一小部分，
一者已足为良医。　　能采用一些，弊端也就足以得医。
一麾出守鄱君国，　　出知饶州，你竟被贬往鄱阳湖的边地，
惜此思虑无所施。　　新政治的思虑啊！只可惜再也不能实施。
吾君睿明广视听，　　当今天子啊！相信您睿知英明能够多听意见。
四招英俊隆邦基。　　招集四方人才，希望国运兴隆以巩固国基。
廷臣谏列复籍口，　　只可叹朝中大臣，位列谏官却闭口不敢仗义执言，
安得长喙号丹墀！　　我多么希望能伸长嘴巴，大声疾呼在凡墀！
昼歌夕寝心如疚，　　我白天高歌，晚上也为此事不得安枕，
咄哉汝忧非汝为。　　可叹啊！你所忧愤的却不是你能有所作为。
咏余安道
南方之强君子居，　　南方著名的州郡，应是君子所居，
卓然安道襟韵孤。　　卓立世间的余靖啊，你胸襟高尚却又势单力孤。
词科判等屡得隽，　　词章上的才华，世人一再推崇你为上乘，
呀然鼓焰天地垆。　　如同倏忽间的焰火，明亮得象鼓起于天地的台垆。
　三年等诏处京邑，　　闲居京都，好几年等待差遣的诏命，
　斗粟不足荣妻孥。　　微溥的薪俸，未能安顿好你的妻孥。
耳闻心虑朝家事，　　耳听心思，却总是朝中的政事，
螭头比奏帝曰都。　　无角龙头的殿阶下，你的连篇奏章恳切得连皇帝也说“都”
校书计课当序进，　　受职集贤校理，吏部考课你应当循序提拔，
丽赋集仙来显途。　　华丽传神的诗赋，也应该给你带来较好的仕途。
诰墨未干寻已夺，　　墨迹未干的诏书，一转眼便被夺职，
不夺不为君子儒。　　不因此事夺职，也不足表明你是君子中的鸿儒。
前日希文坐言事，　　前不久那黑云压城的日子，耿直的范仲淹因言事贬逐，
手提敕教东南趋。　　手捧诏书，出知饶州往东南徐趋。
希文鲠亮素少与，　　鲠直坦荡的范仲淹，他与百官素不随便交往，
失势谁复能相扶。　　一旦被贬，谁还能和他患难相扶？
崭然安道生头角，　　崭露头角，只有你余靖挺身而出，
气虹万丈横天衢。　　浩然正气，就象万丈长虹般地横亘天衢。
“臣靖胸中有屈语，　　“愿伸不平啊！小臣余靖要说心理话，
举嗌不避萧斧诛。　　吐出郁积胸中的话，我不怕受刑诛。
使臣仲淹在廷列，　　挽留范仲淹吧，让他仍在朝中任职，
日献陛下之嘉谟。　　天天为陛下着想，他能奉献治国的嘉谟。
刺史荣官虽重寄，　　知府高官，虽然肩负朝廷的重任，
奈何一郡卷不舒”。　　局限一郡之内，他的才能毕竟无法展舒”。
言非由位固当罪，　　越职言事，你终不免要被降罪，
随漕扁舟尽室俱。　　坐着小船，沿运河去南方仅妻小与俱。
炎陬此去数千里，　　炎热的筠州，这一去是那数千里的角落，
橐中狼籍惟蠹书。　　盘费是那样缺乏，行李中仅有些古书。
高冠长佩丛阙下，　　戴高冠佩兰草的屈子啊，余靖也象你一样不忘朝政，
千百其群呵尔愚。　　那些无聊的朝臣，却群起指责你作事顽愚。
吾知万世更万世，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坚信直至永远，
凛凛英风激懦夫，　　你那凛然正气和英姿风采啊！将激励起那些被压制的懦夫。
咏尹师鲁
君子道合久以成，　　以道德交往，君子日后就以知已相成，
小人利合久以倾。　　以私利交往，小人久后就相攻相倾。
世道下哀交以利，　　世道日衰，人们往往以私利交往，
遂使周雅称嘤呜。　　周雅的境界何在啊，格守它的人都要饮泣嘤呜。
煌煌大都足轩冕，　　繁华的京都，高官比比皆是，
绰有风采为名卿。　　文采风流范仲淹，已是有名望的公卿。
高名重位盖当世，　　才高位重，他名气盖于当世，
退朝归舍宾已盈。　　散朝回府，家中就已宾满门盈。
胁肩谄笑不知病，　　拍肩奉迎，官僚们竟然不知羞愧。
指天报遇如要盟。　　愿报知遇，他们竞相指天为盟。
一朝势夺德未改，　　一旦被贬责出京，纵使他品德不改，
万钧已与毫厘轻。　　万钧重的威望，也被势利小人看得象毫厘一样轻。
畏威谀上亦随毁，　　怕威势，谀上官都跟着对范仲淹肆意毁谤，
矧复鼓舌加其评。　　摇唇鼓舌，曲意指责妄加批评。
逶迤阴拱质气厚，　　顶住曲折的逆流啊！范仲淹的气质是何等高厚，
两豆塞耳心无营。　　犹如两豆塞耳，心中坦然而忘却营营。
呜呼古人不可见，　　可叹啊！道德高尚的古人再也看不到了，
今人可见谁与明。　　今世的有德之士，已是屈指可数，有谁能够彰明？
章章节义尹师鲁，　　多方面体现节和义，也只有你尹师鲁了，
饬躬佩道为华荣。　　挺身坚持正义，行为是那样夺目光荣。
希文被罪激人怒，　　势利的官僚们，对遭贬的范仲淹都一齐指责，
君独欣慕如平生。　　爱慕他的为人，只有你引为知己如结好平生。
抗书毂下自论劾，　　金殿上书，你敢于自认同党而甘与同罪，
惟善与恶宜汇征。　　是善是恶，正是在不同态度的交汇中显示鲜明的特征。
削官窜逐虽适楚，　　虽然被降职，放逐到郢州去了。
一语不挂离骚经。　　绝不怨天尤人，你一句也不引用《离骚》之经。
当年亦有大臣逐，　　回想当年，同样有大臣被贬出京都，
朋邪隐缩无主名。　　朋比畏缩的朝臣，早已忘了自己的职责和人生的令名。
希文果若事奸险，　　范仲淹啊！他果真是行为奸险的小人吗？
何此吉士同其声。　　高尚的士大夫，又哪里会和他相应同声？
高谭本欲悟人主，　　高谈阔论，你本意是为了使皇帝感悟，
岂独区区交友情。　　区区小事，哪里是为人这个人的交情。
咏欧阳永叔
先民至论推天常，　　最高的道德规范，先民首推三纲五常，
补衮扶世为儒方。　　裨补人君缺漏匡扶当世，是儒者的规矩圆方。
圜冠博带不知本，　　身居高位，不知自己的行为准则，
樗栎安可施青黄。　　就象樗栎散材，怎么能发挥作用于不接青黄？
帝图日盛人世出，　　日益兴盛啊！人才辈出的大宋朝廷，
今吾永叔诚有望。　　我们的欧阳永叔啊，你已有日益显著的名望。
处心学古贵适用，　　处心积虑，以儒学为本谋求适用当世，
异端莫得窥其墙。　　异端邪说，都被你排斥出治学围墙。
子年五月范京兆，　　就在丙子年五月，当时的知开封府范仲淹，
服天子命临鄱阳。　　遵照皇帝的命令，出任饶州知府前往南方的鄱阳。
二贤拜疏赎其罪，　　余、尹二人上疏力争，希望挽回对他的处分，
势若止沸反扬汤。　　适得其反，那势头反如止沸扬汤。
敕令百执无越位，　　不得越位言事，百官都奉了皇帝的严令，
谏垣何以敢封囊。　　面对诏令，谏官们还有谁敢于封囊？
哀来激愤抑复奋，　　悲伤激愤啊！你终于抵制不住重新奋起，
强食不得下喉吭。　　那忧愤的程度，正象勉强吞食咽不下喉咙。
位卑无路自闻达，　　可异官微职小，哪有途径让皇帝听到，
目视云阙高苍茫。　　高耸云端的官阙啊，路途只一片苍茫。
裁书数幅责司谏，　　写下几幅书信，你严词斥责司谏的高若讷。
落笔马录骥腾康庄。　　文笔的迅捷，就象千里马奔驰于大道康庄。
刃迎缕柝解统要，　　尽管事件纷纭复杂，在你的笔下都迎刃而解并统领要点，
其间大意可得详。　　对这个事件的大体，在书信中说的那样尽详。
书曰希文有本末，　　范的政绩，书中至始至终都作了评价，
学通古今气果刚。　　学识博古通今，范的气质果决坚刚。
始自理官来秘阁，　　从自理财小官开始，到担任秘阁校理，
不五六岁为天章。　　不到五六年，便当上了知谏天章。
上心倚若左右手，　　皇帝对他的倚重，犹如左右手一样，
日备顾问邻清光。　　日日咨询国家大政，使他身旁如同发出纯粹的亮光。
苟尔希文实邪佞，　　范仲淹啊，假如果真是个邪佞小人，
曷不开口论否藏。　　你当谏官，平时为什么不说句话来褒贬否藏？
阴观被谴始丑诋，　　你冷眼旁观，看到他被贬就恶意毁谤，
摧枯拉腐奚为强。　　推拉枯腐木头，怎么能算是力壮身强。
倘曰希文实贤士，　　范仲淹啊，人们都说他实在是个贤士，
因言被责庸何伤。　　因为言事被责罚，委实使人哀伤。
汉杀王章与长倩，　　遥想那汉代，杀了王章和肖望之这样的大臣，
当时岂曰诛贤良。　　在那个时候，谁还会说是在诛杀贤良。
惟时谏官亦结舌，　　这只因为，当时的谏官钳口结舌不敢说公道话，
不曰可谏曰罪当。　　不说应当谏阻，反而说他们罪有应当。
遂令百世览前史，　　这使得后世人，看到前朝的历史，
往往心愤涕泗滂。　　激起内心义愤，往往要涕泪泗滂。
斯言感切固已至，　　你的这些话，已经十分恳切令人感动，
读者不得令激昂。　　读了你的信，不能不令人发愤激昂。
岂图反我为怨府，　　哪想到那高若讷，反而对你心中怨恨，
袖书乞怜天子傍。　　拿了你的信，摇尾乞怜于皇帝身旁。
谪官一邑固分耳，　　将你贬去夷陵，固然是意料中的事，
恨不剖腹呈琳琅。　　只恨不能剖开肚子，把内心的忠诚，借五脏六腑显露得满目琳琅。
我嗟时辈识君浅，　　我感叹今时人，对你的了解还很浅溥，
但推藻翰高文场。　　只推崇你的词赋文章，在于你是个满腹经纶的人才，
斯人满腹有儒术，　　可更重要的，在于你是个满腹经纶的人才，
使之得地能施张。　　使用得当，你的才能还能更好地施张。
皇家太平几百载，　　大宋王朝啊！太平盛世已快一百年了，
正当鉴古修纪纲。　　鉴古观今，正应该改革政治来整顿纪纲。
贤才进用忠言录，　　关键的是，选拔贤才采纳忠善的言论，
祖述圣德垂无疆。　　先王的圣德，才能发扬光大而永垂无疆。
咏高若讷
人禀天地中和生，　　天地之间，人要借着“中和”之气为生，
气之正者为诚明。　　中和之气中，正气所在的称为“诚明”。
诚明所钟皆贤杰，　　“诚明”所聚焦的人，都是贤才俊杰，
从容中道无欹倾。　　从容格守中庸之道，他们并不要求他人过分歌颂向倾。
嘉谋谠论范京兆，　　能为国提出好谋划的，大家都要推范仲淹，
激奸纠缪扬王庭。　　激怒奸佞纠劾朋党，他名扬于朝廷。
积羽沉舟毁销骨，　　小人国围攻他，就象要使般保沉没骨骼销毁，
正人无徒奸者朋。　　正人君子没有私党，而奸邪却狼狈为朋。
主知胶固示遐弃，　　皇帝对范的知遇，正知胶漆那样牢固而不轻易离弃，
两轓五马犹专城。　　两度出任知府，主持一州的行政如同坐镇专城。
欧阳秘阁官职卑，　　作为秘阁校勘，欧阳修委实官微职卑，
欲雪忠良无路岐。　　昭雪忠良的冤屈，只恨道路无旁岐。
累幅长书快幽愤，　　连写几幅长信，他抒发出内心的悲愤，
一责司谏心无疑。　　一意责备你这司谏，心中并不犹疑。
“人谓高君如挞市，　　“你高若讷啊！人们议论你如同闹市中一齐骂你一样，
出见缙绅无面皮。”　　出门遇见百官，你早已没了面皮”。
高君携书奏天子，　　高若讷啊！你反而带了他的信去上奏天子，
游言容色仍怡怡。　　巧言令色，你居然还得意到面喜色怡。
反谓希文谋疏阔，　　对范仲淹，你反说他谋划迂腐无实，
投彼南方诚为宜。　　贬斥南方，按你说来好象很适宜。
永叔忤意窜西蜀，　　触犯权臣意愿，欧阳修被贬到毗邻西蜀的夷陵去，
不免一中谗人机。　　终于不能幸免啊，他中了谗邪小人的算机。
汲黯尝纠公孙诈，　　汉朝的汲黯，曾纠劾公孙弘的虚伪行为，
弘于上前多谢之。　　那个公孙弘，在汉武帝面前多方认错而谢罪之。
上待公孙礼益厚，　　武帝认为他谦让，对他礼遇愈益优厚，
当时史官犹刺讥。　　可当时的史官，仍对这件事加以讽刺嘲讥。
司谏不能自引咎，　　你身为司谏，不但不承认失职的过错，
复将已过扬当时。　　可恨啊！你反让过错愈演愈烈传扬于当时。
四公称贤尔不肖，　　人们称他们四人为贤士，只有你算是个不肖，
谗言易入天难欺。　　你的谗言啊，皇帝容易轻信但上天却不好欺。
朝家若有观风使，　　大宋朝廷啊！如果设有观察政风、人风的使臣，
此语请与风人诗。　　我的这些话，就请收录下来吧，让它列入观人风的诗。
吟莆阳景物诗
丙申五月游兴化西门上溪
    寻溪因过上溪游，雨后溪浑水乱流。因傍堤松却飞盖，为闻山鸟辍鸣驺。平田罢亚（罢亚这两个字都加禾字旁）青云合，满谷芭蕉碧玉抽。开济无功须早去，故时瓜陇有通侯。
题共乐亭
    层峦高与赤霄通，节岁欢娱众庶同。庭有美音非独乐，会当炎暑自多风。山川胜势阑干下，井径追游月色中。私幸编民居客右，使君尊酒未应空。
过囊山题宏师室
三十年间登第初，青衫赢马叩禅居。鬓毛白尽犹奔走，惭愧高人得自知。
游九鲤湖
何岭巍峨欲插天，回头人与白云连。桃花不点寻常路，从此依稀度九仙。
题将军岩
赤日正亭午，解衣岩石下。石泉殊甘凉，野簌亦潇洒。惊猿度岭云，遗果坠庭瓦。披轩忽永叹，幽抱不可写。
题龙纪院僧室
山僧九十五，行是百年人。焚香犹夜起，喜酒见天真。生平持定戒，老大有精神。须知不变者，那减故时新。
塔斗山植松
谁种青松在塔西，塔高松矮不相齐。时人莫道青松小，他日松高塔又低。
    注：塔斗山在福建仙游县枫亭镇近郊。此诗出自莆仙民间传说，说是仙游县尉凌景阳携13岁的蔡襄游塔斗山，为尝试少年蔡襄的才华资质，即以山上的天中万寿塔和塔侧的小青松为题，叫蔡襄当场作七言诗一首，襄不假思索应答此诗，令凌赞赏不已。
题紫霄岩
十里迢迢上紫霄，半空飞翠望中绕。雷轰罗汉峰前石，路人天台洞里桥。
乌石山口晓望
喜鹊寒鸦噪晚田，山前茅舍起炊烟。小桥败叶风频扫，斜月平芫犊自眠。
钟潭瑞泉庵
当年正觉此韬藏，岩穴于今尚有光。特特扪萝访遗迹，龙神何事报支郎。
凤凰山寻春
尽日寻春不见春，杖藜踏破几山云。归来试把梅花看，春在梅花已十分。
听雨轩二首
曾买江天著钓船，夜深波浪拍船舷。只今耳畔闻风雨，恰似当年蓬底眠。
碧水沧茫起溟烟，波原远近各蒸然。晨光埋没清溪里，墓霭迷蒙古渡边。
螺黛新妆微雨候。鲛绡轻撒夕阳天。渔歌互答长桥畔，野馆寒灯夜未眠。
囊山寺石屏轩
Ｘ岩山势插长空，列Ｘ参差间竹篁。背若垂囊添重负，辟天坐镇海门东。
古囊列Ｘ
六合万籁息，秋林月正晖。琴中传不尽，石上坐忘归。
春日迎仙镇二首
风摇陇麦东西浪，春入郊原远近花。闲步溪流到村曲，断垣乔木两三家。
溪上横岗一道斜，成行鸳鹭落平沙。竹篱茅舍林中见，仿佛孤山处士家。
稼村诗贴
布谷声中雨满篱，催耕不独野人知。荷锄莫道道春耘早，正是披蓑叱犊时。
乞减放漳泉州兴化军人户身丁米札子
    臣伏见泉州、漳州、兴化军人户每年输纳身丁米五升，年二十至六十免放。臣体问伪命日前诸州各有丁钱，惟漳、泉等州折变作米五斗。至陈洪进纳疆士之后，以官斗较量，得七斗五升，每年送纳价钱。伏缘南方地狭人贫，终年佣作，仅能了得身丁。其间不能输纳者，父子流移，逃避他所。又有甚者，往往生子不举。人情至此，可为嗟痛！
    伏惟祖宗恢复天下，大去无名之敛。然诸州身丁尚犹输纳。真宗皇帝哀怜百姓穷困之弊，祥符中特隆御札，蠲除两浙。福建六路身丁钱四十五万贯。其时漳、泉、兴三州亦是丁钱折变作米，无人论奏，因依科纳。遂至先朝大惠不及三郡，三郡之人引领北望，迄今又四十年矣。臣闻圣人以生为德，以孝为本。今陛下之民至有父母不肯养子，不亦累于生生之德乎？先朝所行之事有所未尽，陛下推而行之，可谓至孝矣。
伏望陛下上成先帝之仁，下恤远民之苦，蠲放三州军丁米，只令依建州例岁纳口钱。在大国经费万分之一，于生民性命全活岂少也！取进止。
    附：宋仁宗皇帝于皇祐三年十一月诏准：“漳、泉州、兴化军，自五代以来，计丁出米甚重，或贫不能输。自今泉州、兴化军旧纳七斗五升者，主户与减二斗五升，客户减四斗五升；漳州纳八斗八升合者，主户减三斗八升八合，客户减五斗八升八合，为定制。
兴化军仙游县登第记序
    闽粤自唐欧阳詹始举进士，以文章与时闻人亢声名，为世所贵重。后有慕詹者继以仕进，及五代亦世有人焉。然文气愈衰薄，无能与詹比者。宋兴，复以文辞官人，四方学士缅然而起。其以名闻南方者。郑成之其尤者也。为道专一，使詹且存，或有所推以先之。其余为名进士，历显官，日益加众。
    兴化军属县三，仙游才为中县。然乡闾右学，后生不儒衣冠，不得与良子弟齿。岁时即先生旧德，以指授经术。其为词章，相与讲导，锻成一律。进取科第，若逢蒙之射而陶朱之贾。其失中而莫售者鲜矣。每朝廷取士，率登第言之，举天下郡县，无有绝过吾郡县者。甚乎，其盛也哉！然古之仕也取人，后之人也求仕。取人者宜而器之，行与能前仕而知也；求仕者唯其才与科合则中焉，行与能仕而后知也。夫学者岂特属文辞，苟仕宦哉？是必先乎已立，而后泽于人者也。开封掾廖君，悉记县之登第者姓名、等级、若年月日，距今而上，断某年以来，碑刻诸石，而植于孙子堂之西偏，来者得以嗣而书焉。予知后之升孔子堂而观者，必摘名交议曰：某者之为人也，德与位宜焉；或位虽屈而德伸，信乎其吉士也。又曰：某者之为人也，其德不有加，而其位过之，或缪戾著焉，信乎其非吉士也。苟之一日载名其上，必能思而畏乎后人之指数吾名，犹吾昔之指数前人也。率以是而自勉欤。
    廖君洁志尚古，又务勉人于善。将记，以襄有乡里之旧，属之碑序其事。襄既道其所以，非敢专警于人，亦将以自省云。
（二）其他族人诗文选
１、诗歌
寄子攸
老懒身心不自由，封书寄与泪横流。
百年信誓当深念，三伏征途合少休。
目送旌旗如昨梦，心存关塞起深愁。
缁衣堂下清风满，早早归来醉一（区氏）（括号里是一字）
题保和殿
琼瑶错落密成林，桧竹交加午有阴。
恩许尘凡时纵步，不知身在五云深。
送别
送汝不折都门柳，送君不设阳光酒。
惟取西陵松树枝，与尔相秀岁寒友。
西江月
八十衰年初谢，三千里外无家。孤行骨肉各天涯，遥望神京泣下。
金殿五曾拜相，玉堂十度宣麻。追思往昔恋繁华，到此番成梦话。
（以上蔡京诗词）
谒馆阁校勘欧阳公
此日登史阁，高风孰可追。学期明主佑，道许后生师。
余岂能自信，公真不我欺。微躬诧所厚，惭愧异新知。（蔡高诗）
赠华阳法师
师到华阳洞，仙花几度开。只应常救物，却遣世人来。（蔡卞诗）
水调歌头
    亭皋木叶下，原隰菊花黄，凭高满眼秋色，时节近重阳。追想彭城往岁，千骑云屯平野，高晏古毯场。吊古论兴废，看剑引杯长。感流年，思往事，重凄凉。当时座间英俊，强半已凋亡。怅念平生豪放，自笑而今鬓霜。飘泊水云乡。已无功名志，此志付清觞。
蓦山溪
    金风玉露，时节清秋候散发步闲庭，对荧荧一天星斗。悲歌慷慨，念复伤时，心耿耿，鬓星星，倚仗空搔首。区区恋豆，岂是甘牛后。时命未来时，且只得低眉袖手。男儿此志，肯向死前休？无限事，几多愁，总付杯中酒。
（以上蔡伸词）
２、文章
《铁围山丛谈》片断
    按：《铁围山丛谈》是历史笔记佳作，系蔡京季子蔡Ｘ被贬广西博白时所作，主要记叙其父蔡京及其伯父蔡襄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文字优美，人称是史记小说，现摘第四卷部分片断如下：
    鲁公始同叔父文正公授笔法于伯父君谟，既登第，调钱塘尉。时东坡公适卒钱塘，因相与学徐季海。当是时，神朝喜浩书，故熙丰士大夫多尚徐会稽也。未放弃去，学沈傅师。时邵仲恭遵其你命，素徙学于鲁公，故得教仲恭学傅师，而仲恭遂自名家。及元祐末，又厌傅师，而从欧阳率更。由是字势豪健，痛快沈著。迨绍圣闻天下号能书，无出鲁公之右者。其后又拾率更。乃深法二王。晚每叹右军难及，而谓中令去父远矣。遂自成一法，为海内所宗焉。又公在北门，有执役亲事官二人，事公甚恪，因各置白围扇为公扇凉者。公心喜之，皆为书少陵诗一联，而二卒大愠。见不数日，忽衣戴新楚，喜气充宅，以亲王持二万钱取之矣，愿益书此。公笑而不答。亲王，时Ｘ太上皇也。后宣和初，曲燕在保和殿，上语及是，顾谓公：“昔二扇者，朕今尚藏诸御府也。”
    元符末，鲁公自翰苑谪香火祠，因东下无所归止，疑将卜仪真以居焉。徘徊久之，因舣舟于亭下，米元章、贺方回来见，俄一恶客亦至，且曰：“承旨书大字，世举无两。然某私意，若不过赖灯烛光影以成其大，不然，安得运笔如椽者哉？”公晒曰：“当对子作之也。”二君亦喜，俱曰：“愿与观。”公因命具饭磨墨。时适有张雨幅素者。食竟，左右传呼舟中取公大笔来，即睹一笥道廉下出。笥有笔六七枝，多大如椽臂。三人已愕然相视。公乃徐徐调笔而操之，愿谓客：“子欲何字耶？”恶客即拱而答：“某愿作‘龟山’字尔”。公Ｘ大笔，因一挥而成，莫不太息。墨甫乾，方将共取视，方回独先以两手作势，如欲张圆状，忽长揖卷之而超出矣。于是元章大怒。坐此，二人相告绝者数几，而始讲解。Ｘ刻石于龟山寺中，米老自书其侧曰：“山附贺铸刻石也。”故鲁公大字，自唐人以来，至今独为第一。
    米芾元章有书名，其投笔能尽管城子。五指撮之，势翩然若飞，结字殊飘逸而少法度。其得意处大似李北海，闲能合者，时窃小王风味也。鲁公一日问芾：“今能书者有几？”芾对曰：“自晚唐柳，近时公家兄弟是也。”盖指鲁公与叔父文正公尔。公更询其次，则曰：“芾也。”
    王晋卿家旧宝徐处土碧槛蜀葵图，但二幅。晋卿每叹阙其半，惜不满也。徽朝默然，一旦访得之，乃徙晋卿借半图，晋卿惟命，但谓端邸爱而欲得其秘尔。徽朝始命匠者标轴成全图，乃招晋卿示之，因卷以赠晋卿，一时盛传，人已Ｘ异，厥后禁中谓之就日图者。是以太上天维雅尚，已著龙潜之时也。及即大位，于是酷意访求天下法书图书。自崇宁始命宋乔年口御前书书所。乔年后罢去，崦继以米芾辈。殆至末年，上方所藏率举千计，宝熙朝之盛事也。吾以宣和岁癸卯，尝得见其目，若唐人用硬黄临二王贴至三千八百余幅，颜鲁公墨至八百余幅，大凡欧、虞、褚、薛及唐名臣李太白、白乐天等书字，不可胜会，独两晋人有数矣。至二王破、洛神诸帖，真奇殆绝，亦为多焉。又御府所秘古来丹青，其最高远者，以曹不兴元女授黄帝兵符图为第一，曹髦卞庄子刺虎图第二，谢雉烈女贞节图第三，自余始数愿、陆、僧系而下。不兴者，吴孙权时人。曹髦，乃高贵乡公也。谢雉亦西晋人，烈女谓绿珠。宝当时笔。又如愿长康则古贤图，戴逵破琴图、黄龙负舟图，皆神绝不可一二纪。次则郑法士、展子虔，有北齐后主幸晋阳宫图文，书法从图之属，大率奇特甚至。唐人图牒已不足数，然唐则度人轻者，乃褚河南书字，而阎博陵绘其相。数多有此。于今恨眼中亦无后兹睹矣，每令人短气。自政和间既始尚一行，世因为之货赂，亦为时病。此则良过矣。
    虞夏而降，制器尚象，著焉后世。系汉武帝汾睢得宝鼎，因更其年元。而宣帝又于扶风亦得鼎，款曰：王命尸臣，官此Ｘ邑。及后和帝时，窦宪勒燕然，有南单于者遗仲山甫古鼎，有铭，而遂上之。凡此数者，咸见诸史记所彰灼者。殆魏晋六朝隋唐，亦数数言犹古鼎器。梁刘之遴好古爱奇，在荆州聚古器数十百种，又献古器四种于东宫，皆金错字，然在上者初不大以为事，独国朝来浸乃珍重，始则有刘原父侍读公为之倡，而成于欧阳文忠公。又徙而和之，则若伯父君谟、东坡数公云而。初，原父号博雅，有盛名，时出守长安。长安号多古篮、敦、镜、Ｘ、尊、彝之属，困自著一书，号先秦古器记。而文忠公喜集往古石刻，遂又著书名集古录，咸载原父所得古器铭款。遥是学士大夫雅多好之，此风遂一煽矣。元丰后，又有文士李公麟者出。公麟字伯时，实善画，性希古，则又取平生所得暨其闻睹者，作为图状，说其所以，而名之曰考古图，传流至元符间。太上皇帝即位，宪章古始，眇然追唐虞之思，因大宗尚。及大观初，乃佼公麟之考古，作宣和殿博古图。凡所藏者，为大小礼器，则已五百有几，世既知其所以贵爱，故有得一器，其直为钱数十万，后动至百万不翅者。于是天下Ｘ墓，破伐殆尽矣。独政和间为最盛，尚方所Ｘ至六千余数，百器遂尽。见三代典礼文章，而读先儒所讲说，殆有可晒者。始端州上宋成公之钟，而后得以作大晟。及是，又犹被诸制作。于是圣朝郊朝礼乐，一旦遂复古，跨越先代。尝有旨，以所藏列崇政殿暨两廊，召百官而宣示焉。当是时，天子尚留心政治，储神穆清，因从琐闼密窥，听臣僚访诸左右，知其为难，乐其博识，味其议论，喜于人物，而百官弗觉也。时所重者三代之器而已，若秦、汉间物，非殊特亦不收。及宣和后，则咸蒙贮宁录，且累数至万余。若岐阳宣王之石鼓，西蜀文翁礼殿之绘像，凡所知名，Ｘ巨细远近，悉索入九禁。而宣和殿后，又创立保和殿者，左右有稽古、博古、沿古等诸Ｘ，咸以贮古玉印玺，诸鼎彝礼器，法书图书尽在。然世事则益烂漫，上志衰矣，非后前日之敦尚验者。俄遇僭乳，侧闻都邑方倾覆时，所谓先王之制作，古人之风烈，悉入金和Ｘ。夫以孔父、子产之景行，召公、散季之文辟，牛鼎象樽之规模，龙瓿雁灯之典雅，皆以食戎马，供炽烹，腥鳞湮灭，散落不存。文武之道，中国之心，莫甚乎此，言之可为于邑。至于圆录规模，则班班尚在，期流传以不朽云尔。作古器说。
二、当代族人诗文
（一）诗歌
蔡园将军诗草（摘录）
五古•余晖献中华（２首）
（一）
稚子早离家，立志迎朝霞。蜚山风雨急，兰溪激浪花。
（二）
钟山筑烽台，麦斜红旗开。农奴齐造反，横槊缚蛇来。
七绝•战金门（二首）
（一）
挥师漳厦战金门，斩浪劈波月断痕。受阴纵深犹虎斗，舟横汐浅滞军援。
（二）
刀光剑影任奔驰，血雨横飞染海湄。猎猎红旗燃圣火，英风浩气震惊雷。
七绝•乡心咏（三首）
（一）
少小离家六十年，金戈玉帛记诗篇。神州大地遍春色，兰水蜚山共婵娟。
（二）
转战华中岁月艰，会师云岭共开颜。戎装早与钟山约，老马回奔何岭光。
（三）
无边曙色从戎时，声碎马蹄血染衣。莫道红霜枫叶老，壶兰道上一兵归。
七绝•八秩抒怀（二首）
（一）
盘马弯弓八十秋，风霜历尽日方遒。沧桑正道廉为本，杖履小园一径幽。
（二）
似水流年感岁华，披星戴月走天涯。江山但得春常在，踏雪寻梅枝上花。
（1995年于上海，时年八十）
（二）文章
１、从蔡宅忠惠祠到东沙蔡襄纪念馆
    蔡襄是北宋名臣。他生前才华出众，功勋卓著，名重朝野，去世时仅赐以“吏部侍郎”，没有加赠谥号。到蔡襄死后109年，也就是宋孝宗淳熙三年（1176年），蔡襄的曾孙蔡洸“力请于朝”，才得以“加赠襄为少师，谥忠惠”。由是，蔡氏族人遂把莆田蔡襄的故居改建为“忠惠祠”，奉为祖祠。
欧阳修的辩证和蔡襄的谥号
    在蔡襄的家乡，数百年来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段民间传说：蔡襄一生为官清正，疾恶如仇，是一个有名的大忠臣。可是到头来却被奸臣诬告陷害，终于获罪皇上。当他的头被砍掉时，蓝血冲天，头不落地被一仙鹤衔住飞往云天。皇帝闻讯后，方知蔡襄是忠臣孝子，遂赠以金头玉颈，择十八个墓穴以厚葬之。这则民间传说虽属虚无，但多少反映了蔡襄生前的一段不白之冤。
    欧阳修曾经为蔡襄当时所蒙受的不白之冤进行过辩证，撰写了《辨蔡襄异议》（见《欧阳文公全集》第一百十九卷）。据欧阳修说，在蔡襄任三司使给事中时，英宗皇帝每听到“语及三司，未尝不变色”。蔡襄自己也说：“每见上必厉色，诘责其职事”。蔡襄本是前朝重臣，由于他的才华和忠心，曾深得仁宗皇帝赏识和器重。为什么刚刚登基不久的英宗皇帝会不喜欢蔡襄呢？这并不是蔡襄在工作中有什么疏忽和过失，而是英宗皇帝的疑心和偏见。他以为蔡襄曾上书仁宗皇帝反对立他为皇太子，从而一直记恨在心。其实，“初、上自濮邸立为太子，中外欣然，无间言”。蔡襄亦无什么反对意见。只是在此之前，蔡襄在泉州做太守时查处了晋江不法县令章拱之，章拱之心怀不满上京找了他在内宫当宦官的“表氏同胞”望之合谋陷害蔡襄。他们“既讼冤于朝，又撰造君谟（蔡襄）乞不立厚陵（英宗）为皇太子疏，刊板印售相篮中”，并在宫内外到处散布流言蜚语，欲置蔡襄于死地而后快。这时正值英宗抱病在身，由皇太后慈寿垂帘听政。妇人耳根软，听到宫中传闻，也不究其实，即对中书令说：“仁宗既立皇子，近臣亦有异议者。可怪者，一二知名人也。”又说：“近臣文字，只在先帝卧床头，近日已于烧钱炉内焚之矣！”她虽然没有点蔡襄的名，但事情却说得如此肯定，使人们很容易把所谓的“近臣”、“知名人”同一向敢于冒死直言的蔡襄联系起来。逮至英宗病愈亲政时，也听到朝中有人议论这件事。因此，他认定蔡襄曾经反对他继承皇位。这就给蔡襄晚年的政治生涯蒙上了阴影。
    英宗一亲政，就“数问襄如何人”，总想借故把蔡襄撤职。有一天，蔡襄因母病请朝假，英宗悖然大怒：“三司掌天下钱谷，事务繁多。而襄十日之中，在假者四五，何不用别人！”要中书考虑换人。只因宰相韩琦等一班大臣共同保奏：“三司事无缺失，罢之无名。今更求一人，才识名望过襄者亦未有。”英宗只好收回成命，但不久，他又以西边战事将兴、军需未务为由，再次责令中书换人。虽有宰相韩琦、吏部尚书曾公亮、参加政事欧阳修等一班大臣为之说情，但也无济无事，终于逼使蔡襄自请辞职，外放杭州任知府。
    蔡襄生前遭此不白之冤，朝中大臣多在皇帝面前为之辩白。宰相韩琦曾对英宗说：“事出暧昧，若虚实未明，乞更审察。苟令襄以飞语获罪。则今后小人可以构害善人，人难立矣。”尚书曾公亮也说：“京师从来善造谤议，一人造虚，而众人传之，便以为实。前世以疑似之言。陷害忠良者，非惟臣下被祸，兼与国家为患。”欧阳修则直诘英宗：“陛下以为此事，果有果无？”逼使英宗皇帝说了真话：“虽不见其文字，亦不能保其必无。”圣意如此，复以何言？
    更有甚者，当蔡襄病逝时，朝廷十分冷淡。翰林学士王琦等十余人联名向皇帝“列言公（蔡襄）贤，其亡可惜”，请求给予盖棺论定，赐给一个相宜的谥号。此时正值英宗驾崩神宗即位。欧阳修说：“上（神宗）新即位，未及识公（蔡襄）而闻其名久也，为之恻然。特赠吏部侍郎。”问题在于蔡襄生前不仅做过吏部侍郎（副部级），而且做过三司使给事中（正部级），死后只认追副部职称，又没有加赠谥号，这实际上是一种继续贬谪的做法。因为在古时候特别是在宋朝，朝廷官员死后，皇帝都要赐予一个显赫的谥号，以表彰其功德。所谓“谥者，行之迹也；号者，功之表也。”神宗皇帝不肯赐给蔡襄谥号，说明了蔡襄至死没有得到平反。正由于这样，才有百年后重新赐予谥号的问题。
    据《宋史•蔡襄传》载：“乾道中，赠襄谥曰忠惠。”《宋史•蔡洸传》：“洸事亲孝，曾祖襄未易名，力请于朝，赐谥忠惠。”前者只提年代没有写明由谁奏请赐谥，后者只提由蔡洸奏请赐谥却没有说明年代时间。两者合起来当时乾道五年（1169年）蔡洸力请于朝，赐谥忠惠。而据《兴化府志》记载，蔡襄赐谥之事是在淳熙三年（1176年）。这就是说，不论是乾道五年还是淳熙三年，蔡襄的这段冤情在百年之后才算了结。
（二）蔡襄的故居和蔡宅忠惠祠
    蔡襄获得谥号之后，蔡氏族人即把蔡襄在莆田蔡宅的故居改建为忠惠祠，兴化郡守葛郛之立表坊曰：“忠惠之家。”
    蔡襄的故居有两处：一在仙游枫亭蕉溪畔的卧牛山麓；一在莆田城南蔡宅村。蔡宅故居是康定二年（1041年）夏秋之间建造的。当时，蔡襄29岁。一方面由于家庭人多合家十余口，枫亭卧牛山的故居似嫌狭小；另一方面蔡襄已居官11年，多少积得一笔钱。康定二年四月，他“谒告归觐”，得闲同好支陈伯孙游莆田，在囊山寺题诗云：“六合万籁息，秋林月正辉。琴中传不尽，石上坐忘归。”对莆田的风景十分眷恋，故借此机会在莆田城南三里许的水亭村择得一块宅基地，随即动工兴建新住宅，并于是年十月竣工，合家迁此居住。尔后，蔡襄就自称是莆田人氏了。如1045年，他在《乞夏五塘（莆田）札子》中写道：“所有上件田土，虽是臣乡里，即本家及亲戚，无有一亩相连。”
    蔡襄去世后，水亭故居即由他的次子蔡旬居住，并传给儿子蔡传。《仙溪志蔡传传》写道：“传字永翁•端明公（蔡襄）之孙，旬之子也。……时年莆四十三，官朝奉郎，通判南京留守司，上章乞致仕，即日理装，奉亲以归。”兴化《府志•里图考》说：“后蔡氏子孙繁衍，遂成村落，乃呼蔡宅。”蔡襄赐谥时，村里族人即把蔡襄故居修缮为忠惠祠。
    据有关资料记载，修缮后的忠惠祠是一座坐东朝西的五间厢双座府第。它座落在官道（现为福厦公路）南侧百把米处，在官道路口立有“忠惠”石坊一座；府第围墙门口立有“忠惠故居”的石碑一座，围墙门上悬有“忠惠之家”的书匾；进门有一块较大的庭院，种些花木；府第下房正门上横书“庆历名臣”四个大字，进了下房便是正屋下座大门，门顶悬挂“忠惠宗祠”直匾一块；上座厅前石柱上刻有如是对联：上联为“壶山兰水同千古”，下联是“庆历熙宁第一人”。上座正厅中设立蔡襄神位，神台上安放着蔡襄的塑像，背后墙壁上挂有蔡襄画像一幅，神台上面大匾“日月齐攸”；神台两侧石柱上的对联是：“练达民彝事权不能易所守；精详国体势利无以摇其心”。厅前耳房里安放两块石碑：一块是欧阳修《端明殿学士蔡公墓志铭》，另一块是《忠惠公祭田记》。
    蔡宅忠惠祠修建以后，蔡襄故里即成了蔡氏祖祠。据《蔡氏族谱》所载《祠堂记》说：“蔡氏旧有祠堂在莆田城南三里许，宋端明殿学士忠惠公所制居第。公裔因祠之，其子孙若曾玄而下几世皆合祀是祠，以忠惠公为始祖。”忠惠祠不仅成了蔡氏族人缅怀先祖的圣地，而且为成为历代土过往莆仙的名臣学士拜谒和悼念忠魂的处所。许多名臣学者曾经在此怀古抒情，留下了不少赞颂蔡襄功德的不朽文字。如，宋代名臣文天祥曾在蔡公的画像上题词：“庆历名臣”。宋代大学者朱熹作《蔡忠惠像赞》曰：“经纶其学，高明其志。立论中朝，尽心外寄。嗟公之忠兮，三谏有诗。诵公之功兮，万安有碑。楷法草书，独步当世。文章青史，见重外夷。丹荔经其口藻，诸果让其清奇。郑重于欧阳，清纯而粹美。Ｘ功于皇祐，得谥于淳熙。前无贬词，后无异议。芳名不朽，万古受知。英雄不偶，呜呼几希。”宋丰国公赵鼎称颂蔡襄为“儒林仪表，国家栋梁。”龙图阁学士王十朋作《蔡端明祠堂》诗云：“公昔自禁从，再来临此邦。河梁一何壮，笔力独能扛。政绩留南纪，祠堂枕大江。山川与人物，今古两无双。”明代翰林院学士柯潜称蔡襄为“莆阳第一”。说他“心正笔正”，“忠义昭昭”，千万年凛有生气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可惜的是，藏存在忠惠祠里的这许多墨宝连同其他文物，由于忠惠祠几经劫难而散失殆尽。据现有文字查考，忠惠祠仅在明朝就重修三次。第一次是成化七年（1471年），钦差巡抚福建右副都御史滕昭路过莆田，见忠惠祠已经久不修，中惠坊岁久倾圯，着令莆田郡守蒋云汉重修忠惠坊、忠惠祠及蔡襄墓。第二次是弘治七年（1494年）兴化知府王弼拓建忠惠祠堂庑，并赎田六十余亩，池两口，以供祀事，弘治十年，尚书林俊曾撰碑文一块，以记其事。第三次是隆庆六年（1572年），由蔡襄第十七世孙生员字志豪呈报巡按御史杜化中，用给祭田租令重修。
    “文化大革命”破“四旧”，把忠惠坊推倒，忠惠祠亦毁坏严重。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莆田市人民政府根据人民群众的要求，于1986年把忠惠祠列入第一批高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之一，并颁发了43号文件。据此，莆田蔡氏族亲遂成立了董事会，积极筹备重修忠惠祠的各项事宜。
（三）东沙南蔡的兴起和金沙宫端明殿的建造
    蔡宅蔡氏族人最鼎盛的时期当在南宋。当时族居九社，约千二百户、人丁五、六千。从出土的房基地看，现福厦公路两侧延至九跳山下，房地基栉次鳞比，一座接着一座，均为五间厢双座，其结构和蔡襄故居相同，是宋代的建筑群。蔡宅开始中落是在南宋后期。据《莆田县志•祥异》载：“宋嘉定九年五月水漂田庐害稼。”正是南宋嘉定年间，蔡宅蔡氏第十三代出现了一次大迁徙。据《蔡族族谱》记载：“员公迁居义井、奴哥迁居学前、进公迁居蜚山、从公迁居南箕、绍公迁居龙门、善哥公迁居孝部、无龟公迁居前莲、侣公迁居蔡墩、遇公迁居永丰、怡公迁居石庭东蔡、伯起公迁居福州下渡、伯佑公迁居长乐犀邱等地分科开族。”蔡宅经过这次大迁徙后，中经元朝到了进朝中叶也就所剩无几了。故此，明朝成化七年巡抚滕昭视察莆田时，有忠惠祠将倾、忠惠坊毁坏的现象。特别是明嘉靖1537－1541年的五年间，倭寇七次血洗莆田，蔡氏族亲受害尤甚。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6月，倭寇屯兵蔡宅村，蔡氏族人几乎被杀尽斩绝。蔡宅村经过500年的多次特大天灾和兵祸的洗劫之后，也就一蹶不振了，致使蔡襄开族的故里蔡宅村，蔡氏族亲至今不满500人。
    随着历史的变迁，数百年来蔡氏族亲的祭祖活动的中心和主体，也就逐渐从蔡宅移到东沙、从北蔡移到南蔡了。
    东沙蔡氏族人均是蔡襄第三个儿子蔡旻的后裔。旻公长子蔡佃廷试榜眼及第，官到龙图阁学士，后移居浙江雯州。蔡佃次子元礼生一子名成。蔡成阴补为仙游县主簿。其长子蔡广淳熙八年（1181年）上舍释褐，后任福建建阳税务。次子蔡度，处士，于淳熙年间（1174－1189年）移居其宅之山南东沙，后开科上图、利角、坪洋、东沙、海头、东朱、东海、大埔等村。蔡度是东沙蔡氏开族的始祖。大约30多年后，蔡广的三个孙子：蔡琦、蔡庆和蔡璋也迁徙到东沙毗邻的东蔡、西厝，后开科东坑、东港、后文亭等村落。蔡度和他的侄孙们开科的乡村，东接岩头，西邻枫亭；太史、丘帐两山峙其北，湄洲湾濒其南。几十个自然村连成一片，没有杂姓相间，现有人口近4万人，方圆百余里，总称东沙蔡。历史上亦称锦南蔡、灵川蔡、南蔡等等。
    东沙南蔡的开科发展与蔡宅北蔡的历史性大迁徙差不多同时发生，蔡宅的衰落和东沙的兴起形成此消彼长的态势。到了明朝期，东沙蔡已以发展成为莆田县的一个望族了。无怪乎，明成化七年重修忠惠祠时，郡守蒋云汉要召东沙族长蔡喜（字朱斋）“举子弟合谱城南之族。以敦匠事，仍贴下共掌墓地，往祭公祠及公墓”。由于蔡宅人丁日益减少，财力有限，此后有关祭祖修墓等等祀事活动，实际上都由东沙主持。如清朝乾隆四十七年，尚书蔡新恳假还乡，重修忠惠公墓，皆由东沙族亲操办。到了清朝末年，就连蔡宅忠惠祠的祭田收租和春秋两祭的事宜，也由东沙秀才蔡十五主持。由此可见，近五百年来，东沙实际上已掌管了蔡襄的祭祖扫墓的祀事活动。
    东沙最早建立开族宗祠当在元庆历年间。据蔡仙在明朝成化十五年《重修家乘序》记载：“蔡氏之居于兹，其来尚矣！六世祖三十一公，乃建祠堂，行团拜礼。”六世祖三十一公乃蔡震南是也，他字鹏举，排行三十一。明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该祠毁于兵祸。据蔡福六十一公于嘉靖四十四年《补东沙南蔡家乘后集序》说：“倭寇煽乱，闽之患独莆为甚，非唯老稚不休，丁壮且去过半，居房尽毁。”祖祠何以独存？！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倭寇攻陷莆田县城。第二年又攻占仙游县城。是年除夕从仙游东撤平海，路过东沙，沿途烧杀虏掠，东沙族人被围杀于北面山口，血流成河，后人把此山口称为血口（现为血口水库）；此处规模宏大的瓷窑群被夷为平地。连接瓷厂的东朱七里长街也化为灰烬。是年岁事，无人操持，无以为祭。在仙游被难得归的蔡伯寿“禀请家长修葺祠宇前堂，安置我祖”。次年正月初四，补办岁事，“聚会童冠仅百余人”。家乡遭此浩劫，已无力重修家庙。蔡伯寿决计弃家外出筹集资金，重建祖祠。他到福建、广东、海南各地认同求援，经过多年的奔波劳苦，终于携重金归来。隆庆五年十月，东沙祖祠重建落成，并剩有部分余款，开始筹备修建金沙宫端明殿。过了七年，于万历六年（1578年）竣工。
    金沙宫端明殿位于东沙和大埔的交界处，座落在浮山延至海边的龙脉上；坐东朝西，上下两梯级的厅堂、中间留有天井，分左中右三殿；殿前两梯级广场，整个建筑梯级分明，十分雄伟壮观。中殿供有兹济真君和天上圣母（妈祖）的塑像。左殿是书院，供有孔子神像。右殿为商明殿，奉蔡襄为社公。在端明殿里，供放着蔡襄的塑像，塑像两旁依次排列着东沙列祖列宗的神牌。东沙族亲的婚丧喜庆，多来此跪拜。每年岁事都举行隆重的祭礼活动；每逢重阳节，乡里在族亲成群结队前往离此十里地的枫亭锦岭，扫祭蔡襄墓。而莆仙惠三县及海内外族亲有扫祭襄墓后，又往往结伴来此谒拜先祖牌位。四百多年来，金沙宫端明殿事实上成为继忠惠祠之后，蔡氏族人祭祖活动的又一中心圣地。
（四）四海族亲故里寻根，蝉宗续谱方兴未艾
    蔡襄后裔读书人很多，做生意的不少，做官的人也不少。据残缺不全的族谱资料统计：宋朝任县谕以上者凡68人。史上有名的龙图阁学士蔡佃，左中大夫蔡伸、户部尚书蔡洸、宝谟阁学士蔡戡等。元朝似无人为官。明朝任县教谕以上者90人。其中较有名气的有抚州同知蔡元伟、礼部文中蔡时鼎、湖广提刑按察司佥事蔡端、两淮都转运盐使蔡元美、太仆寺少卿蔡秋卿、太仆蔡道宪等。清朝任县教谕以上者95人，有太傅蔡世远、文华殿大学士历任五部尚书的蔡新、兵部郎中蔡延魁、兵部侍郎蔡长云，留英学生海军协参领蔡朝栋等。还有民国以来不少人在外为官、四海为家，他们的子孙后代多繁衍在他乡异地，现在的福建、广东、广西、湖南、江西、浙江、海南等省内外各地多有蔡襄后裔定居。
    蔡襄的后裔还有相当一部分在海外繁衍生息。明洪武二十五年，“闽人三十六姓入琉球中居道为蔡，即蔡崇。他是蔡襄的第十四世孙，东沙始祖蔡度的第九世孙。他在日本开族，成为现今本久米村蔡氏的元祖。明朝郑成功入台湾，曾带去不少蔡氏的部属。据《台湾百家姓考》记载：“早在明末的万历十九年（1591年），便有一位蔡姓的郑成功部属到云林县斗南镇的碑头乡开垦；随后，于万历二十一年，又有一位蔡姓的郑成功部属，在屏东县的西势乡定居；万历二十八年，还有一位叫蔡月的渔夫，移住旗后，并兴建妈祖宫。”明朝乃至近代，福建扩大了与海外的联系，出洋谋生的人很多，其中也不乏蔡襄的后人。现除港澳台、日本外，东南亚诸国也多有蔡氏族亲会馆。在世界各地的华裔中，也有不少蔡氏的后裔。
    在此值得一提的，从福建移居海外的蔡氏族亲中，是否有蔡京的后裔的问题。这并不是因为蔡京当时政声不佳的缘故。事实上，因靖康之难，京被流放至死，而变成我争议的人物，是时至今；仍有不少政治人物、专家学者有不同的看法，近年来，许多人还在为蔡京辨白。问题是作为历史应尊重史实，作为族谱宗支不可错位。据有关史料查考，蔡京在福建并无后裔，所以从福建移居海外的蔡氏亲中，没有蔡京后裔的记载。
    蔡京和蔡襄乃叔伯兄弟，都是莆阳蔡氏始祖蔡用元的玄孙。蔡襄去世后，蔡京登进士，官至太师，封鲁国公。蔡京生有８子，膝下孙子13人，曾孙４人，全家人丁26人。宋靖康元年（1126年），蔡京事发，钦宗下诏，贬为节度副使，德安府（今湖北安陆）安置，七月改为儋州（今海南儋县西北）安置，除了蔡京第四子蔡鞗身为驸马都尉得以免刑外，蔡京一行25人行至潭州（今湖南长沙市），而其次子蔡鯈则先行病死。是日，钦宗又下了诏书：“蔡京子孙二十三人已分窜远地，遇赦不许量移。”（《宋史•纪二》第429页）。随后，长子蔡攸、季子蔡翛同时被赐死，六子蔡絛后来死在流放地白州，此外其他的子孙则分别贬窜到湖南、江西、广东、广西边郡。蔡京全家在朝为官，仙游枫亭赤岭老家空有其宰相府第，并无嫡亲厮守家宅。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世界上掀起一股寻根觅祖的历史潮流，极大地刷新了人们的意识和观念，致使我国中断了数十年的谱牒学的研究得以复兴。近一二十年来，研究我国历史的家世已成为一种时麾，蝉宗续谱、建祠修墓被视为一件喜事。在此历史的大潮中，蔡襄的海内外后裔亦热血满腔，溯流而源，寻叶而根，不远千里来福建莆田祖籍核家谱，祭祖扫墓。如日本冲绳县蔡襄后裔仲井真弘多、高良仓吉等一行7人就曾专程来福州、莆田、泉州等地寻根觅祖。而港澳、台湾和东南亚诸国的蔡襄后裔更是络绎不绝地回祖籍探亲、拜祖、投资办厂、修桥铺路，做了不少慈善事业。广东、江西、浙江等地的族亲也纷纷派人到蔡宅祭祖，到东沙蝉宗。现在，蔡宅的忠惠祠，枫亭的蔡襄墓，东沙的端明殿，泉州的洛阳桥已成为海内外族亲回乡寻根觅祖活动的主要场地。
（五）东沙蔡襄纪念馆的建立和全国蔡襄学术讨论会的召开
    随着海内外越来越多的蔡襄后裔还乡谒祖，而事实上已经成为这种谒祖活动的中心——东沙金沙宫端明殿就显得过于破旧而不合时宜了。于是，海内族亲一致认为必须重修端明殿，并在很短的时间里就集资人民币20余万元，其中有来自东南亚和台湾族亲的捐资，也不东沙、江口、仙游、惠安各地族亲的捐款。为此，东沙成立了41人的董事会，具体负责筹备重修金沙宫端明殿的各项事宜。经董事会全体会议反复讨论研究决定：建立东沙蔡襄纪念馆，其工程包括两项，一是重修金沙宫端明殿，保留历史的原貌；二是在端明殿的下首左侧自征一块田地，建造一座一厅两室的双层楼房的陈列室。这一决定等到当地群众和政府的大力支持，等到海内外族亲的热烈欢迎。
    1983年8月，东沙蔡襄纪念馆正式破土动工，经过一年半精心设计、精心施工，于1984年十二月四日竣工。这是我国建成的第一个蔡襄纪念馆，在纪念馆落成这一天，举行了隆重的庆典活动。福建省各级政府的有关官员专程赶来参加剪彩，参加这次庆典活动的还有海内外的各路族亲万余人，置办客座酒席七百余桌，堪称 商明殿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盛会。
    重修后的端明殿既保持了明代端明殿古建筑的风格，又增添了新的时代内容，可谓是旧貌换新颜，更益金碧辉煌。端明殿上殿正中安放着蔡襄的雕塑坐像，头顶上的横匾是：“庆历名臣”四个大字。殿堂中有四根若大的花岗岩殿柱，柱上刻着著名书法家林炳煌先生书写的两副对联。上柱的对联是尊礼名贤观乡邦遗迹尽有政声垂佐海；刺讥不肖仰馆阁高风岂徒书法冠中洲。下柱的对联为：沧海偃长虹赫赫神工先哲规模真绝世；宗祠昭丽日绵绵祖泽后昆壮志总凌云。殿堂两侧的墙壁上，绘着福建师范大学美术系师生集体创作的蔡襄生平事迹的大型壁画。端明殿上制有蔡襄家族世系表。端明殿陈放着欧阳修的《蔡公墓志铭》和柯潜的蔡襄《墓记》等文物；殿壁上制有蔡襄家庭世系表。端明殿正门上，悬挂着已故师范大学副校长、著名学者黄寿棋教授书写的横匾：“蔡襄纪念馆”。
    在蔡襄纪念馆的陈列室里，收藏和陈列着许多有关蔡襄生平活动的文物，蔡襄的遗作、书画和字帖；收藏和陈列着各种版本的蔡氏族谱、家乘，海内外研究蔡襄及其世系的著作、论文和评说；收藏和陈列着许多海内外族亲回乡祭祖的音像、照片、名录和捐赠记事；收藏和陈列着几百幅海内外著名人物颂扬蔡襄丰功伟绩的字画，其中有不少是蔡襄后裔的字画，如复旦大学副校长、著名历史学家蔡尚思和蔡圆将军的题字。在短短的三、五年间，纪念馆就收集到各种文物、谱牒、资料、字画、人名录等等，凡千余件，使陈列室四壁生辉。
    现在，东沙蔡襄纪念馆不仅成了海内外族亲瞻仰祖先、宏扬祖德、蝉宗续谱、祀事活动的圣地，而且也成为当代研究蔡襄和蔡襄家世的重要基地。近年来，国内外许多宋史研究者、古代文化研究者、福建地方人物研究者、古代书法研究者和其他有关学者，都不辞辛苦远道而来，一睹蔡襄故乡的风彩，研究这里收藏的资料，他们无不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1987年是蔡襄诞辰975周年。为了纪念和进一步推动对蔡襄学术思想的研究，东沙纪念馆资助部分经费，由莆田市政协出面联系中国宋史研究会、杭州大学宋史研究所、福建省历史学会、福建省社会院历史研究所、以及福建省、福州市、泉州市、莆田市社科联等十个单位共同发起，召开“纪念蔡襄诞辰975周年暨蔡襄学术讨论会”。会议于莆月二十三日至二十七日在莆田市召开，前来参加会议的有来自北京、上海、杭州、福州、厦门、泉州、莆田的许多大学、研究所的专家学者和一部分民间的业余研究者共60多人，提交大会论文50多篇。在会议期间，与会者参观了东沙纪念馆，枫亭蔡襄墓、泉州洛阳桥。这是自蔡襄有史以来召开的第一次全国性的学术讨论会，对蔡襄思想研究产生了积极的影响。这次讨论会的论文，会后由本人主编成《蔡襄及其家世》一书，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还有部分论文被收入上海师范大学吴以宁主编的《古今中我蔡襄》一书中，由上海三联书店出版。
    蔡襄和蔡襄思想之所以被现代史家所注目，不仅仅是因为蔡襄是我国历史上一位难得的清官、好官，而且还在于他的遗著中蕴藏着极其丰富的政治思想、经济思想、军事和外交思想，这些思想包含着深刻变革社会和安邦兴国的真知灼见，是我国政治思想宝库中尚未充分挖掘和研究的一块熠熠发光的瑰宝。
    从蔡宅忠惠祠到东沙蔡襄纪念馆的800年历史变迁中，我们不难悟出这样的一条真理：天时、地利和国运是一个家族生存和发展的基本条件。国运衰微，断无家族独盛之道理。只有国家振兴，才有家族的繁荣的发展。近八百年来，为什么蔡襄的子孙们会吃那么多的苦，几度离乡背井、流落他乡呢？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国运不佳，那正是中国的封建社会由昌盛走向衰落的历史过程。近几十年来，蔡氏族人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发展呢？就东沙而言，在短短的十来年里所创造的财富，比过去八百年的总和还要多，还要大，以致海外族亲回家探亲都认不出家乡的面貌了。这原因就在于我们的国家正走上复兴的道路。可见，家族的盛衰荣辱，是同整个民族的盛衰荣辱的历史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
选自《福建论坛》1994.5作者蔡金发
2、蔡襄发展商品流通思想和实践
    蔡襄19岁中进士，为官37年，一贯清正廉明，刚正不阿。尤其是他与范仲淹、欧阳修等一起倡导“庆历新政”，兴利除弊，修明政治，以民为本，做了许多有益于国家和人民大众的好事实事，尤其蔡襄注重发展商品流通的思想与实践。对时下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不无启迪。
    一是积极进行商品宣传。蔡襄深知要推销商品，首先必须宣传商品。宋仁宗皇祐三年（2051年），蔡襄总结庆历七年（1047年）担任福建路转动使期间在建瓯北苑发展茶叶生产的丰富经验，著作《茶录》。他大力宣传福建的茶叶，把闽茶摆上重要的商品位置。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蔡襄著书立说，身体力行，制作茶品，使福建茶叶名闻京都，驰誉全国。他所著作的《茶录》，详论福建茶叶的品质、收藏、品评以及制茶、饮茶器具等等。对比而言，晋代陆羽的《茶经》没有论及建安（福建建瓯）茶叶，宋代丁谓的《茶图》仅述茶叶制作，蔡襄《茶录》的论述更为全面，尤其是突出福建的茶叶，这是前所未有的。早在庆历七年，蔡襄在福建路转动使任上，就改造建瓯的“龙凤茶”，有力地促进了茶叶商品生产的发展。他亲自制作“小龙团”茶品，改进“龙凤茶”每斤四饼为二十饼。经过提高质量和改进包装的“小龙团”，每斤当时价值二两黄金。史书还记载，欧阳修第一班在朝的官员，参加仁宗皇帝召开的宴会，四位大臣才赐给一饼“小龙团”（仅重25克），算是一份殊荣。追溯900多年前，蔡襄与时俱进，改革创新，不遗余力地打造福建茶叶商品的名牌，我们从中深受启发。
    蔡襄《茶录》的下篇，详细论述茶器，宣传建安“建窑”生产的茶盏，纹如兔毫，其坯甚厚，最为要用。当时的日本国也曾派人来福建取经。福建陶制的茶器名扬外邦，促进了烧制茶器的“建窑”生机勃发。从此，福建名茶与“建窑”茶器相得益彰。蔡襄宣传福建茶叶，不仅著述《茶录》，还亲自制作名牌茶品，而且写诗赞赏闽茶。《北苑十咏》就是他以咏茶为主题的典型诗篇。该诗从描绘建瓯产茶基地北苑“川原正苍郁”，“灵泉出地清，嘉卉得天味”，到具体的茶垄“千万碧玉枝，蕺蕺抽灵芽”，直至“采茶”、 “造茶”、“试茶”……“修贡亭”，整个过程，连续十首。诗人的《修贡亭》题下自注：“予自采掇时入山，至贡毕。”这就充分说明，蔡襄从采摘茶叶时入山，一直坚持在北苑，到最后安排贡茶完毕。诗中“修贡贵谨严，作诗谕远永”，意思就是说：制作上贡的茶叶，贵在谨慎严密，一丝不苟，写作诗篇永远让后人了解。当时的文学家欧阳修也有咏茶的诗《尝北苍新茶呈圣俞》，著名诗人梅尧臣也有《次韵和永叔学尝新茶》等诗篇，畅叙尝茶的雅趣“一日尝一瓯，六腑无昏邪”（梅）；“吾年向老世味薄，所好未衰惟饮茶”（欧阳）。
    嘉祐四年（1059年），蔡襄创作《荔枝谱》，详细记述荔枝的产地、品种、栽培、干品焙制、运输、功用等等。“荔枝之于天下，唯闽粤、巴蜀有之。”一开头就把福建摆在荔枝产地的第一位，进行全面宣传。荔枝作为商品流通，民间总结红盐法和白晒法，制成荔枝干品不会生虫变坏。“水浮陆转以入京师，外至北戎、西夏。其东南舟行新罗、日本、琉球、大食之属，莫不爱好，重利以酬之。故商人贩益广，而乡人种益多，一岁之出，不知几千万亿。”荔枝商品流通既广且远，获利可观，推动种植就越多，荔枝商品也越多，形成良性循环。因此，从大力宣传荔枝，到发展种植荔枝，制作荔枝干口投入商品流通，促进荔枝商品明显增值，“一岁之出，不知几千万亿”，既利人民又利国家。同时，荔枝的普遍种植，还促进养蜂业的发展，开拓上等蜜源。
    二是积极改善商品生产和发展商品流通的环境。首先是抓住农业生产的命脉，兴修水利。蔡襄在福州复修古五塘，促进农业生产；在莆田复修五塘二陂，在泉州调解龟湖水利纠纷，保持环湖四姓群众和睦相处，共同搞好龟湖水利建设，使当地的农业收成连年成倍增长。其次，切实减轻农民负担，奏减丁口税。庆历八年“”（1048年），蔡襄以《乞减放漳泉州兴化军人户身丁米札子》呈奏仁宗皇帝，反映漳、泉二州和兴化军百姓赋税繁重的困苦，请求朝廷减免三州军身丁米。从而鼓励人民大众发展农业生产，促进商品生产的发展，提高民间购买力，拉动消费，推动商业发展和商品流通。其三，是提倡科学，在福州请周希孟等学者讲授经学。蔡襄亲自执经讲问，为学生表率。同时，破除迷信，移风易俗，稳定社会，使广大百姓安居乐业，多方面创造发展“商品经济”的社会环境。
    三是发展交通，促进商品流通与经济发展。蔡襄的出生地枫亭驿，比仙游设县（699年）还要早80年，而且很快形成地跨枫慈溪两岸，联络莆、仙、惠三县的一个集镇，一个基本的条件就是相继建有沧溪桥、沙溪桥、太平桥，发展了交通，促进了流通。蔡襄的丰功之一，就是修建万安桥（洛阳桥）。当时北方屡经战乱，经济发展缓慢，南方经济文化日益发展，为适应南北交通运输发展的需要，原先由泉州至福州曲折崎岖的山间小路，以及洛阳江上摆渡载人载货，都已无法满足繁忙交通的需要。皇祐五年（1053年）四月至嘉祐四年（1059年）十二月，一座横跨泉州东北10公里处洛阳江上的万安桥建成，全长843米，宽5米。桥北岸的洛阳镇，通达惠安县城而至枫亭、莆田、福州……；桥南岸为桥南村，连接泉州以至厦门、漳州，达到潮州、广州，为福建滨海交通孔道和福厦公路干线要冲。这座誉称“海内第一桥”的万安桥，不仅“贯通南北，利济行人”，更为重要的是促进商品南北流通，而且直接促进了这个中世纪海上“丝绸之路”起点之一的泉州港口城市，更加繁荣昌盛。泉州海外交通史展览馆的历史资料当中，也有蔡襄建造洛阳桥的重要记载。
    四是保护外国商人的合法权益，营造海内外商品交流的环境。唐文宗大和八年（834年）的《诏书》中已经讲到福建泉州和江苏扬州等地的“番船、番客”，可见唐代泉州的海外通商贸易已经比较繁荣。宋代开始，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日渐南移，泉州的海外贸易更加发展，营造外商在泉州安居乐业的环境，至为重要。蔡襄两次在泉州任职郡守，发现杀人越货的团伙杀害在泉州经商的波斯（阿拉伯）商人。蔡襄立即进行缜密调查，制定计划，采取突击措施，实施全面打击，一夜之间，摧毁数十个杀人越货的团伙，从而净化社会环境，保障外国商人的生命财产安全。与此同时，蔡襄刚正不阿，奏请将恃权作恶的晋江县令章拱之革职为民，永不录用。澄清吏治，维护朝廷法令，安定社会，安定民心。所有这些，都有利于营造发展生产、发展经济的环境，促进商品流通。
    摘自《蔡襄学术思想及其当代价值》作者蔡来盛、蔡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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